【琛婉】灯火阑珊处
四十二、试探
“霆琛，你一定要小心。这次来的海军特使张清远，极不一般。他曾经留学德国军校，在奉系军阀中是少有的将帅之材。如果你和他碰头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留心。”
他的耳边又回响起上次西餐厅里闵茹的话来。
只见张清远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，向沈之沛点头道，“沈将军手下的这位黑鹰，早就闻名在外。今日一见，没想到是这样年轻的一位青年才俊！等日后我等归隐林泉，还是需要他们这些年轻人来指点江山，振兴共和。”
沈之沛笑道，“清远兄谬赞了。我这位属下，虽然有可用之处，尚有很多地方需要历练。倒是听说清远兄手下有一干忠勇之士，叫人好生羡慕。”
张清远冷笑道，“忠勇不忠勇，可不是嘴上说说的。你难道忘记，济南督军孙伯昭不也养了一批死士，关键时候竟被人一举刺杀，喋血青楼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！”
霆琛心里警铃大作。而坐在张清远旁边的德国顾问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霆琛的表情。
只听沈之沛说道，“我只听说这件案子到现在毫无头绪，真不知道何人这么胆大妄为，竟敢刺杀堂堂一方军政长官。”
张清远摇头道，“此事事关重大。虽然政府早已宣布停止调查，据我所知，案件还是有突破的。”
沈之沛好奇地问道，“哦？”
张清远靠近沈之沛的耳朵，故意用周霆琛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，“凶手在凶案现场，留下了一个，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物证……”
要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。
周霆琛在从事杀手生涯中，所学到的最关键一点，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只有不畏死，才可以在死亡弥漫之际获得生机。
然而，一旦他的背后背负了太多，便由不得他不顾虑重重。
比如，沈将军；比如，毓婉。
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压下内心的慌张，黝黑的眼眸重新平静如水。
然而，却没有逃过德国顾问湛蓝色的眼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只听张清远对沈之沛说道，“沈将军，感谢今天热情款待。改日我做东，到时候请沈将军一定赏脸光临。”
“清远兄客气了，那个自然。”沈之沛寒暄道。
张清远又转向霆琛，笑道，“年轻人，听说你的枪法十分了得，改日我当亲自领教。”说着，他向霆琛伸出了手。
霆琛微笑着摘下右手手套，同张清远握了握手，“特使先生，您过奖了。”
张清远坐在海军派来迎接的汽车上，语气随意地问向身边的德国顾问，“艾伯特先生，据你观察，今晚有收获吗？”
顾问回答道，“那个年轻人，表现得非常不一般。”
“哦？”
“先生，在您同沈将军交谈的时候，他虽然一直在倾听，但展现出一副局外人的样子来。当您提到与凶案有关的敏感词的时候，他的情绪的确有所波动，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过来。”
“那是否说明他与刺杀有关呢？”
“有这个可能。不过，心理测试只是一种辅助手段，不能作为证据直接使用，我们必须看到他射击，而且是下意识状态的射击。”
“下意识状态的射击？”
“没错。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，每个枪手都有自己独特的射击手势和路径。但是，如果有意识地隐藏的话，也会给案件破获带来麻烦。只有下意识状态才能展现最真实的射击路径。”
“有意思。”张清远摸摸下巴，“那就改天制造制造机会，让那个年轻人开几枪好了……”
霆琛回来的时候，毓婉还没有休息。她坐在客厅里，一边看书一边等候着。
看到他回来，她才松了一口气，忙迎上去，接过他脱下的外套。
“霆琛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”她将外套悬挂好，转身便看到他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，一副很累的样子。
“霆琛……”她坐到他旁边，“你怎么了……”
他睁开眼睛，看着她，勉强笑道，“毓婉，我没事。就是今天有点累而已。”
“既然累了，那就洗个澡，好好放松一下，然后早点睡觉，好不好？”她柔声说着，便要去为他放洗澡水。
霆琛拉住了她，“你陪我坐一会儿。”
她依言坐下，轻声问道，“霆琛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？”
她是那样的冰雪聪明，一眼看出了自己症结所在。或许，也是因为自己在她面前从来不善于隐瞒吧。
只听他认真地问道，“毓婉，如果我请闵茹带你去广州，你愿意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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